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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文化学者肖云儒:西京搬家史

www.xibuxinwen.com(2017-08-09)来源:西部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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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肖云儒)10年前的一个秋天,去省级机关房管部门交清了钱,领到西郊老机场新房的房产证后,调侃了一句,“现在我只剩下裤衩了”。
  
  流年如风,这已是我当西安居民半个多世纪的第5次搬家。
  
  最早住在城墙圈里,东大街老陕西日报宿舍,两人一间,先后同舍的三位同事,成为古都赐我的第一批朋友。后来结婚了,换到西楼一间房,一家三口人均不到5平米。十几平米不但住下了一家人,还大床小柜、书桌书架齐全。有次竟然在脚地上支起折迭方桌,请“笔耕”文学评论组的10来个人吃了一桌饭---当然蒸炒煮烹是在走廊里完成的。记得杜鹏程、贾平凹、路遥、王愚诸位“大鳄”,都屈尊赏光过这方寸之地,寒舍于是响起鸿儒们的阔论。东大街那时算是我的前院,钟楼是我的门楼,每天傍晚携妇将雏散步一趟,固定的路线是:徜徉于东大街,到钟楼打回头。

 
  上世纪80年代初搬到了城墙外,在安东街陕西日报新址有了不到50平米的一室半小居,人均13平米左右。麻雀虽小,厨房、厕所、阳台俱全。单元楼的隔离,让集体宿舍出身的我不大习惯,但那种关起门合家欢的亲密,又给了一个男人当家作主的自信。妻子和儿子一天四趟行走于城墙根,一个往东去西安交大,一个往西去西安高中。没有暖气,我围着被子、呵着手在冬季写完了《中国西部文学论》和《中国当代文坛百人》两部书。没有电视,孩子趴在邻家窗外看节目,是那样刺痛了父母的心,第二天便咬牙买回来一台14寸牡丹牌黑白电视。在孩子满足的笑声中,当爸的心里泛起一絮淡云般的酸涩。
  
  再后来,搬到了文艺路北口,80多平米的小三室,人均达到了20多平米。有幸的是,开窗依然可见城墙,与碑林和董仲舒墓隔墙感应,离古城的城标--南门广场也只一箭之地,文气和古趣是越发的浓了。于是全家决定把南门广场收入彀中,定为家庭前院。散步路线改由沿护城河西行300米,绕广场一周打道回府。妻子在这时评上教授,儿子在这时读完大学。但很快,一幢幢楼房南北挟持,周边愈来愈金碧辉煌,小楼象误闯宫庭宴会的灰姑娘,面无阳光。只有下午4、5点钟,对面楼上玻璃窗能将些许“二手阳光”反射到室内。无奈中,命名此屋为“谷斋”,署在这一时期所有文章之后。想不到的是,15年后,我竟然被聘为文艺路整体改造工程策划书的总顾问,小楼迟早要拆迁,能为老宅老友尽一份心,也算天遂人愿。

著名文化学者肖云儒
  我曾经说,西京城墙是历史老人盖在华夏大地上的一方金印。几次搬家一直不离城墙,是我的幸运。但10年前的这个秋日,终于不得不向她告别了。当时的西郊,有一种空阔的荒凉,路正修着,生活必需品在临时商店买。但这里属新建的国家级高新区边界,高新技术产业正在疾速铺开。新家的“势”也挺大,不但面积翻番,还“高升”到20多层,最惬意是能在飞机跑道上散步。宽阔、笔直的跑道向天际展开,启动你奔跑、起飞的冲动。由城墙根到老机场,难道暗示着我和城市的现代转机吗?西郊的大变脸叫你始料不及。在机器声的质感和动感中,公园取代了机场,绿荫碧波复盖了混凝土。花朵似的人群和人群似的花朵掩映其中,生活随处暗香浮动。楼群四面八方涌出,以愈来愈姣好的姿容,在湖水中映照自己的倩影。两三年里我们这院楼己经显出寒怆,四周的良辰美景逼得我不能不以公园为自己的院子,时时留连其中。
  
  正为着结识了一批新朋友而高兴呢,想不到老朋友又纷纷在这里露面,不定从公园的那条小径上便迎面走了过来。“哈,咋来西边了?”“搬过来了!”西北大学的、出版系统的、文界书界画界艺界的朋友们,成建制地搬过来了,巴山深处镇巴县的老友也搬来享儿子的福了。城市的拓展,发出竹笋爆出土地的响动,那是春天才有的声音。每个搬家的人、每套新房背后,都有一段人生故事、一段都市故事,都是生存状态改善的一个信号,一个音符。她们组成了活力充盈的都市交响曲。于是,我在央视“精彩中国”节目中,有了这么一段说道西京的话:西安也许正在形成三个文化生存圈,一个是古城墙内外典雅的传统文化生存圈,一个是二环内外活跃的现代文化生存圈,一个是秦岭环山路内外休闲的后现代文化生存圈。可不是这样!
  
  人搬了家,书也搬了家。在我家,书从来比人的待遇高,人只占两米见方的一张床,书们却满满当当占去了四个房间的24个书架---她们己经换妆七次,七代书架,由自制的砖垒木架板,到泱泱君子风的落地玻璃柜。感谢陕西电视台摄制了专题片《肖云儒的七代书架》,将书们的迁徒纪实下来,见证了西京历史。
  
  人和书这么一搬动,神也有点想搬家了。打50年前来西京,头几年适应北方生活,而后便是10载文革动乱,20载中年拼搏,成天忙得把时间掰开来用,竟然少有兴致品味自己居住的这个都市。花甲之后,当我从绑架了自己大半生的理性思辩中抬起昏聩的头,蓦然回眸,西京竟是如此的百媚俱生!我这才开始认真阅读、品尝这座城,继而解读、传播这座城,在人和城的顾盼中,建立起信任和默契,从此乐不思蜀。于是在各种媒体上说道西京,说兵马俑华清池,说古城墙大雁塔,说终南山大明宫,说芙蓉园不夜城高新区经开区飞机城航天城未央宫广运潭楼观台书院门骡马市民乐园东汤峪,当然也说道西京的文化局限和精神缺失,引发掌声也引发骂声。怕是只有爱只有关切,才会如此喋喋不休、如此挑剔吧?
  
  说就说说而已吧,不,还不解馋。还厚着脸皮掺乎到旅游、城建、策划的队列中去,假模假势干将起来。还别说,一卷起袖子便弄假成真了,干得煞有介事,干得乐在其中,越干和西京城越黏乎。
  
  光阴就这样在搬家中匆匆走过。50年、18000多天,我与西京城就这样耳鬓撕磨,就这样狗皮褥子没反正,就这样共着始终。(2010年11月27日于西安不散居)
编辑:西部新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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